2012年2月29日 星期三

轉角咖啡館-痛苦為人。(一)


「喂!不要放棄了,只要活下去總會看到陽光的,知道嗎?」在板南線的月台上,我拉住了這個有自殺意圖的小姐。

為什麼我看得出來他會在捷運進站的時候,企圖跨越警戒線?是眼神,因為她的眼神,是那種放棄的眼神,這世界再怎麼樣都與他無關了,一副我好累,我投降總行了巴!”的樣子,我稱之為自我放逐,而這總眼神並不陌生,曾經我就在家裡廁所的鏡子中看過。

就跟金庸筆下的怪醫平一指一樣,救一人殺一人。終於!我不欠這世界什麼了,我今天救了一條人命,而我終於可以丟棄我自己的命了。


那天小花失業了,她失業的風風光光,從主任到執行長沒有一個不挽留她,甚至還要她留下來當業務部主管,離別的聚餐從禮拜一開到禮拜六,天天不同部門輪流送別這公司的萬人迷,因為在婚禮上的情不自禁,小花儼然成為現在上班族女性的偶像,敢愛敢恨的奇女子,就連壹電視都想請她上節目,討論新時代女性的心靈自由。
而在同一個禮拜,我也失業了,那天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,二十七歲就當上創意總監,意思就是這產品你要捨命去做,因為失敗了,你就失業了,不只失業,也因為前一份工作位高權重,接下來面試的公司也不敢用你這年輕長官,解散公司後的生活,我的體內只有酒精,沒有生命。

「幹,你這大混蛋,不就是再找份工作而已嗎?創業哪有第一次就成功的。你給我醒醒喔! 小花語帶威脅的揪著我的領口,但我卻因為宿醉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。

「你這婆娘,放開我,阿巡給我咖啡,我頭痛死了。」

一樣,轉角咖啡廳的老位置,我在也不是那個報紙上光鮮亮麗的創意總監,面對媒體侃侃而談的自信樣子,滿臉的鬍渣跟一頭亂髮,嘴裡總是刁根煙,因為窮也抽不起雪茄,只好勉強抽回黃長壽。

「不過說也奇怪,為什麼你們公司看起來好好的,擴張速度也快,怎麼說倒就倒,就跟地震一樣,毫無預警又驚天動地。」

「擴張快不一定是好事,槓桿玩太大,一不小心就全盤皆輸。就像是你玩梭哈,自以為手上有同花就梭哈,沒想到對方拿的是full house。」

「什麼阿?你的舉例太奇怪了,我聽不懂啦!
「同花打得過FULL HOUSE,除非你老爸變成了兔子。周星馳的賭神你總看過了巴!

「白癡耶你!」小花肘擊了我一下,我知道她這一下把我的狀態打回來了,我相信自己是有才的!只要再給我一次機會,找回同伴,我一定可以東山再起。
只是今晚跟阿登約好的療傷Party,他比基尼辣妹都約好了,無論如何是不能取消的,發憤圖強也只好留給明天了。

然而這幾天我跟小花兩個人相依為命、互相打氣,兩個人慢慢的有勇氣跨過那戀人未滿的門檻,為了不破壞這微妙的平衡,不想讓他知道今晚的瘋狂赤裸派對,所以我說:
「小花,我今天要跟阿登他們去喝幾杯,你也知道的這些傢伙就愛在momo裡面邊喝小酒邊吃燒肉,晚上就不陪你看DVD了,不要太想我嘿~

「少在那邊陪不陪的,別喝太多喔,這是最後一次了喔,明天給我打起精神來,好好的去找份工作。」

「是的船長!

急診室病房裡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,我的心臟就快撕裂了,我的後悔跟無助,彷彿一把利刃,正一點一滴的削著的殘破不堪的靈魂。

我好後悔,如果可以,我願意把我的命給捐出去,換回床上的小花,也不願意在冰冷的病床前,獨自忍受安靜與寂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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